有才原创坦克世界杂文:孔乙己坦克世界版
17173 新闻导语
坦克世界的仓库的格局,是和别处网游不同的:都是当屋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子,柜里面预备着工具,可以随时修理坦克。打炮的人,傍午傍晚散了游戏,每每花四文银币,买一颗AP弹,——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,现在每颗要涨到十文。靠坦克站着,快速的上好膛休息;倘肯多花一文金币,便可以买一颗HEAT弹,
坦克世界的仓库的格局,是和别处网游不同的:都是当屋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子,柜里面预备着工具,可以随时修理坦克。打炮的人,傍午傍晚散了游戏,每每花四文银币,买一颗AP弹,——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,现在每颗要涨到十文。
靠坦克站着,快速的上好膛休息;倘肯多花一文金币,便可以买一颗HEAT弹,或者APCR弹做绝杀弹了,如果出到十几文金币,那就能买一样补给,但这些玩家,多是白板帮,大抵没有这样阔绰。只有穿全装的,才踱进仓库隔壁的作战室里,要保养要修理,慢慢地坐着修。
我从十二岁起,便在镇口的葛炮坦克厂里当伙计,老大说,我样子太傻,怕侍候不了全装主顾,就在仓库做点事罢。仓库的白板主顾,虽然容易说话,但唠唠叨叨缠夹不清的也很不少。他们往往要亲眼看着炮弹从弹药箱里取出,看火药里有掺假没有,又亲看将炮弹放在弹药架里,然后放心:在这严重监督下,阉割炮弹也很为难。所以过了几天,老大又说我做不了这事。幸亏副厂长的情面大,辞退不得,便改为专管擦油的一种无聊职务了。
我从此便整天的站在仓库里,专管我的职务。虽然没有什么失职,但总觉得有些单调,有些无聊。老大是一副凶脸孔,主顾也没有好声气,教人活泼不得;只有孔乙己到店,才可以笑几声,所以至今还记得。
孔乙己是站着修车而穿全装的唯一的人。他身材很高大;青白脸色,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;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。穿的虽然是全装,可是又脏又破,似乎十多年没有修理,也没有洗。他对人说话,总是满口跳蛋者也,叫人半懂不懂的。因为他姓孔,别人便从杂书上的“上大人孔乙己”这半懂不懂的话里,替他取下一个绰号,叫作孔乙己。
孔乙己一到仓库,所有修车的人便都看着他笑,有的叫道,“孔乙己,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!”他不回答,对柜里说,“来两颗APCR,要一颗HEAT。”便排出九文金币。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,“你一定又偷打别人的火炮了!”孔乙己睁大眼睛说,“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……”“什么清白?我前天亲眼见你偷打了别人家的火炮,被IS-7轮着打。”孔乙己便涨红了脸,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,争辩道,“窃打不能算偷……窃打!……侦查员的事,能算偷么?”接连便是难懂的话,什么“隐蔽爆油箱”,什么“跳蛋”之类,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: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听人家背地里谈论,孔乙己原来也开过重坦,但终于没有开下去,又不会火炮;于是愈过愈穷,弄到将要卖车了。幸而有一手好侦察,便替人家打打火炮,换一些银币。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,便是贪生怕死。打不到几天,便连人和坦克炮弹补给,一齐失踪。如是几次,叫他侦察的人也没有了。孔乙己没有法,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偷打的事。但他在我们店里,品行却比别人都好,就是从不拖欠;虽然间或没有现钱,暂时记在粉板上,但不出一月,定然还清,从粉板上拭去了孔乙己的名字。
孔乙己装好弹药,满头的的大汗渐渐干掉,旁人便又问道,“孔乙己,你当真会开虎王么?”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,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。他们便接着说道,“你怎的连半个虎式也捞不到呢?”孔乙己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,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,嘴里说些话;这回可是全是跳蛋卡房之类,一些不懂了。在这时候,众人也都哄笑起来: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。 在这些时候,我可以附和着笑,老大是决不责备的。而且老大见了孔乙己,也每每这样问他,引人发笑。孔乙己自己知道不能和他们谈天,便只好向小盆友说话。
有一回对我说道,“你开过重坦么?”我略略点一点头。他说,“开过重坦,……我便考你一考。KV 152的上弹时间,要多久的?”我想,菜鸟一样的人,也配考我么?便回过脸去,不再理会。孔乙己等了许久,很恳切的说道,“不会罢?……我教给你,记着!这些时间应该记着。将来开KV 152的时候,装弹要用。”我暗想我和KV 152的经验还很远呢,而且我们老大也从不将KV 152记着;又好笑,又不耐烦,懒懒的答他道,“谁要你教,不是1分钟两发么?”孔乙己显出极高兴的样子,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炮管,点头说,“对呀对呀!……KV 152有三种弹药,你知道么?”我愈不耐烦了,努着嘴走远。孔乙己刚拿出笔笔,想在坦克上写字,见我毫不热心,便又叹一口气,显出极惋惜的样子。
有几回,邻居新手听得笑声,也赶热闹,围住了孔乙己。他便给他们一人一颗APCR。新手拿完APCR,仍然不散,眼睛都望着弹药箱。孔乙己着了慌,伸开五指将补给箱罩住,弯腰下去说道,“不多了,我已经不多了。”直起身又看一看弹药,自己摇头说,“不多不多!多乎哉?不多也。”于是这一群新手都在笑声里走散了。 孔乙己是这样的使人快活,可是没有他,别人也便这么过。有一天,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,老大正在慢慢的结账,取下粉板,忽然说,“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。还欠十九个金币呢!”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。一个修车的人说道,“他怎么会来?……他打折了腿了。”掌柜说,“哦!”“他总仍旧是偷打。这一回,是自己发昏,竟偷到鼠式家里去了。他家的火炮,偷打的得吗?”“后来怎么样?”“怎么样?先被围观,后来是打,打了大半夜,再打折履带。”“后来呢?”“后来打折履带了。”“打折了怎样呢?”“怎样?……谁晓得?许是爆了。”老大也不再问,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。
中秋过后,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,看看将近初冬;我整天的靠着火,也须穿上棉袄了。一天的下半天,没有一个顾客,我正合了眼坐着。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,“来一颗APCR。”这声音虽然极低,却很耳熟。看时又全没有人。站起来向外一望,那孔乙己便在仓库外对了门槛坐着。他脸上黑而且瘦,已经不成样子;开一辆破BT-2,盘着两腿,车下面挂了生锈的履带,用铁丝在车身挂住;见了我,又说道,“来一颗APCR。”老大也伸出头去,一面说,“孔乙己么?你还欠十九个金币呢!”孔乙己很颓唐的仰面答道,“这……下回还清罢。这一回是现钱,炮要好。”老大仍然同平常一样,笑着对他说,“孔乙己,你又偷打了东西了!”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,单说了一句“不要取笑!”“取笑?要是不偷,怎么会打断履带?”孔乙己低声说道,“跌断,跌,跌……”他的眼色,很像恳求老大,不要再提。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,便和老大都笑了。
我上好油,端出去,放在门槛上。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文金币,放在我手里,见他满车是泥,原来他便用这破车开来的。不一会,他上好膛,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,坐着破车慢慢远去了。 自此以后,又长久没有看见孔乙己。到了年关,老大取下粉板说,“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金币呢!”到第二年的端午,又说“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金币呢!”到中秋可是没有说,再到年关也没有看见他。 我到现在终于没有见——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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